精选文摘:溅入眼睛的鲜血(9)
逃逸
老黄来医院陪床时,我正想着怎样向妻子坦白。我拥有那辆小货车的时间总共还不到十二个小时。正因为汽车被抢,我开始对她说着一个又一个谎言。我不知道要把谎撒到什么时候。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,具备谎言的所有特点。若是每天晚上搂着她时脑子总想着怎样圆谎,我就成废人了。
老黄一进门,我吓了一跳,眼睛不由得紧盯着他的裤兜,生怕他带着手铐来把我铐在床头上。看到他的裤兜非常平整,我绷紧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。老黄的脸像是被开水烫过似的全是疤痕,很难看出他的喜怒哀乐,这使得他在面对陌生人时会显出近乎恐怖的威严。他穿着一身没有标志的警服,站在床边冲我笑了一下。我知道表演失忆的时候到了,先让自己的眼睛里带出一丝惊喜。
我问:“乔通,车牌挂好了吗?”
老黄一愣:“乔通今天来不了,我陪着你。”
我发现自己的表演很不到位,居然让他误以为我真的找乔通。
我说:“你以后不要再让我跟老黄一块儿吃饭,那小子的脸就像癞皮狗,看着都恶心。”
老黄的眼睛瞪起来,张着双手朝我急走了两步,像是要冲过来掐死我。
我又说:“听说老黄全家都得了癌症,儿子没屁眼,是真的吗?”
老黄站在我旁边,恨得咬牙切齿,眼睛里却不由自主地带出一丝同情。
他说:“乔通说你被撞傻了,我还不信,现在看来,你比他说的还要傻得多呀!”
我认识老黄是因为乔通带着我找他破案。那天他也是穿着没标志的警服,我以为他是便衣侦探。
我把乔通从家里叫出来时他还没醒明白。他跟岳父住在一起,怕吵醒老人,他匆匆跟我下了楼。天地问的一切正处于黎明前的灰暗中,小区里的灯还亮着。刚一走出楼道,他打着哈欠埋怨道:“你来得太早了,车管所还没上班呢!”我刚跑了六七里路,心脏都快爆炸了。我说:“车被劫了。”我仿佛又听到了铁棍紧贴头皮掠过的风声,脖子突然一缩。乔通正在打着的哈欠突然僵住,半张着嘴巴,本来睡意蒙咙的眼睛瞪起来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的嘴巴才合上,抬起右手拽了一下自己的耳朵,打了个激灵,好像刚清醒过来:“你说什么?”我说车被劫了。他说:“这也太巧了吧?”说着,他脸上忽然带出一丝狰狞:“妈的,就怕这个。”我后来发现乔通所供职的“高利贷”组织非常严密,汽车被劫已经超出乔通的职责范围,所以,他都懒得听我说一下被劫过程,只想尽快把我转入下一个环节。
他说:“咱们去找老黄。”
老黄已经在城北的一家加油站门口等着,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,身边停着辆白色摩托车。乔通骑摩托车带着我在他身边刚停下,老黄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我。他的眼神像锥子,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。他吐掉嘴里的香烟,冷冷地问:“就是他?”乔通说:“是他。”乔通的口气变得异常冷漠,好像我是一件被交接的物品。老黄的面部表情令人发怵,我心里却生出一丝希望。据说便衣密探对“黑道”了如指掌,现在我的汽車被劫还不到两个小时,也许他一个电话便能把车追回来。乔通对老黄说:“你给他做个笔录吧。”老黄扭头看了一眼冷清的加油站:“在这儿怎么做?再说,问询时最好当着金叔的面。”说着,老黄发动了摩托车。乔通示意我坐到老黄的摩托车上,老黄转头对乔通说:“你带着他。”乔通犹豫道:“我就不去了吧?”老黄冷笑道:“他不是你的朋友吗?你怎么能不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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