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选文摘:溅入眼睛的鲜血(14)
逃逸
此时他正在后厨忙碌着,一见我进门,匆忙甩着手上的水滴走了出来。饭店门朝东,下午五点,屋里的光线已经非常灰暗。他打开灯,看到我身上穿着病号服,他的目光中带出一丝狐疑。我在医院把老黄骂走之后才出来的。我的心情不错,这一天除了睡觉就是骂老黄。没想到老黄这么有涵养,我骂到他的祖宗十八代他都不着急,只是叼着支没点燃的香烟看着我。我的失忆表演达到了炉火纯青,不再只把老黄当乔通,还把他当成金叔或者其他几个考察过我的人。有一刻他产生了怀疑,因为我无论把他当成谁,骂的人总是他。老黄捏住我的左手腕,他的手就像钳子似的粗糙有力,我感觉手腕要碎了。他说:“等你醒明白再跟你算账,现在收拾你,你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我心里非常害怕,若是立马住了嘴,反倒更证明失忆是假的。我一边大声呼救,一边骂得更狠。他的手松开了。我闭眼假寐时,听到他打电话骂乔通,催着乔通赶紧把我的案子了结掉。乔通在电话里说:“怎么也得让他在医院待几天,时问太短不好要价。”
我来“孔家饭店”是想找回遭遇车祸时的记忆。唯一线索是司机老潘给我提供的。我看到了装满鸭梨的大卡车正停在饭店后院,我却想先听一听饭店老板对车祸的描述。此时还不到吃饭的时候,饭店里非常冷清。我在靠窗的桌前坐下,李老板将菜谱拿了过来:“几个人?”我说一个人。我把菜谱合上,说要一只炸鹌鹑。我一点也不饿,买点东西只是便于接下来问话。李老板说:“一只?不够吃呀!”我问:“这两天,你的门口发生过车祸吗?”他看了一眼我身上的病号服,说话时带着一丝警惕:“天天有车祸,今天上午就发生了两起。”我问:“有摩托车跟卡车相撞吗?”他说:“都是卡车撞摩托,没有卡车撞卡车,就像狮子不会跟老虎打架。”我感觉他的态度不够友好,一时不知怎样将车祸引到自己身上。他问:“你到底要几只鹌鹑?”
我手托着四只炸鹌鹑又和他聊了一会儿,想启发他把我和某一起车祸挂上钩。只要一说到车祸,他总是劝我再买点别的。我看出他是在刻意回避什么。我失望地走出饭店,恰巧看到一个半秃的中年人拿着把蒲扇朝后院走。
老邱在卡车前铺了张破凉席,晚上就睡在上面。凉席旁边有张小桌子,桌上放着暖瓶和茶壶。老邱弓着腰伸手摸了摸凉席,像是准备躺下去。被晒了一天的涼席还有点热,他坐在了桌旁的小凳子上,手摇着蒲扇。看到我进了院子,他的目光非常专注地盯在我身上。院子里有五问被李老板称作“旅馆”的北屋,他原本想将饭店开成食宿一体,可旅馆自从开张就没人住。如今空阔的院子里长满杂草,卡车显得孤零零的。我看到卡车有四个车轮被锁着铁链,铁链的另一端分别连接着铁棚的柱子、榆树、农用三轮车、门把手。我刚想跟老邱搭话,突然,我的头像是被铁棍砸了一下,晕乎乎的。我一时不敢相信世间竞有如此诡异的巧合。我用力凝了凝神,又朝卡车走了两步,车牌号码果真是“73651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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