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选文摘:溅入眼睛的鲜血(28)
逃逸
马远说:“我留下。”
马远后来对我说,他说留下时并不是想当人质。他舅舅买卡车的贷款还没还清,去年又出了一次车祸,正是雪上加霜。他觉得只要卡车走了,他完全有能力让自己自由起来。即使被乔通派人看管,他也会寻机跑掉。当时我也觉得马远留下放卡车上路是上策。马远即使留下,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。可我们没有想到,这些想法早已被乔通预料到了。
乔通显得有点为难:“你留下,谁看着你呢?”
马远说:“我不会跑的。”
乔通说:“你即使不跑,我也成了非法拘禁。”
马远怕乔通改变主意,急忙說:“我自己愿意的,不能算拘禁。”
老潘急道:“马远,你不能留下。”
乔通没理会老潘,冲着马远赞赏地点了点头,紧皱着眉头稍微一想,眼神忽然欢快起来。
乔通说:“这样吧,我帮你找个安全的去处,让你待十天,到时候卡车肯定会回来。”
马远有点纳闷:“安全的去处?”
当乔通说出“安全去处”时,我吓了一跳。乔通指的竟然是监狱。他的口气轻描淡写,好像监狱是他家开的,可以随时请朋友自由出入。
乔通对马远说:“你待在里面,既证明你不会跑,我也不会落个非法拘禁的坏名声。”
马远的脸上满是茫然,一时无法理解乔通这诡异的主意。
乔通说:“你要是同意,咱们就这么办。”
马远急于证明自己留下的诚意,竟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。乔通一笑,伸手从挎包里掏出一把特大号的扳手。
新买的扳手,闪着贼亮的光,可以清晰地看到乔通留在上面的指纹。他将扳手冲着马远递了过去,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。
乔通说:“冲着这儿来一下,你就进去了。”
马远将大扳手接在手里,目光忽然变得像梦游,看着乔通的脑袋,身上突然哆嗦了一下。我觉得乔通这耍光棍的优劣有点可笑。老潘则再次陷入绝望,他知道这是乔通继续扣车的一种手段。马远苦笑了一下,好像刚发现乔通的说法过于荒唐,扳手在手里忽然变得特别沉重,他的手臂垂了下来。我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动彻底失败了,脑子里开始设想解救卡车的新方法。
乔通对目前的结局非常满意,笑了一下,拿起挎包重新背在肩上,绕着桌子从马远身边经过时,他伸出右手,想把扳手要回来。马远将扳手朝他递去时手臂有些犹豫。此时的马远忘了卡车和鸭梨,陷入了因为对事情无能为力所骤然意识到的懦弱中。
乔通的手指已经触到了扳手:“现在,是你们自己不想走的。”
马远的脑子里正如同沸腾的油锅,乔通的话像突然倒进一杯水。马远将扳手猛然握紧了。他抡起扳手的同时说了一句话,直到一滴鲜血溅入我的眼睛,他的声音才缓缓传到我的耳边。
相关阅读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