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选文摘:溅入眼睛的鲜血(19)
逃逸
胡山跟邀我去北海的刘班长是表兄弟。我曾跟着刘班长和胡山喝过一次酒。当时胡山给了我一张名片,让我帮他介绍病人。我第一次听说精神病院的医生主动找病人,苦笑着说,我认识的都是正常人。胡山很认真地鼓励道:“病人都是正常人变的,看着好好的,没准过一分钟就病了。”
乔通和老黄刚走,胡山打开了铁门,笑道:“我说的没错吧?看着好好的,没准马上就病了。”
我在尿桶上踢了一脚:“我可没病。”
他用手揪了一下我身上的病号服:“这可不是我给你穿上的。”
胡山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浓烈的药味,比所有医院的味道都冲,一只落地电扇摇头晃脑地疯转着。天已经擦黑,胡山依然不开灯。他说如果开了灯,疯子们会像投火的飞蛾一样趴在窗玻璃上往屋里看。院里的灯亮了,一个女病人像领导似的正站在一个倒扣的尿桶上打着手势大声讲话,有几个疯子在她面前像小学生一样整齐地坐成一排。院里的灯光透过玻璃映亮了室内,我看到办公桌上非常凌乱,有像小孩儿胳膊粗的针管,一堆像瓶盖儿一样大的药片,还有几个弹簧过于松弛的拉力器。胡山在凌乱的桌上扒拉了几下,搜出一包烟,递给我一支。他的皮椅特别宽大,他坐上去时就像一个婴儿。
胡山问:“你怎么跟他们打上了交道?谁把你拽进去的?”
我把买车的事简单说了一下。
胡山笑道:“这回你是来对了地方,住在这里,我给你出个证明,你欠的钱可以不用还了。”
我说:“总不能在你这里住一辈子吧。”
胡山说:“过不了多久,他们肯定会出事。到时候他们自身难保,谁还顾得上你?”
我纳闷:“他们会出什么事?”
胡山说:“没听说过‘多行不义必自毙吗?”
我不知道乔通他们是否多行不义,只知道我确实欠了钱,我的麻烦无非是他们催债催得太紧了点。
我说:“我不想赖账。”
胡山说:“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赖账,关键是你能不能还得起。”
我听出他话里有话,可又觉得我的债务不像他说的那么严重。
我说:“我无非欠了一辆车钱。”
胡山说:“你对他们的套路太陌生了,看上去是一辆车钱,要想还清,估计后半辈子都要给他们打工。”
我觉得胡山有点夸大,这样说无非是想让我在他的精神病院住下来。我的烟抽完了,一时找不到烟灰缸,起身将烟头扔到了门外。烟头刚落地,被一个中年人弯腰捡了起来。他叼在嘴上猛嘬了两口,扭头叫了我一声“爸爸”。我打了个冷战,急忙关紧房门,再看胡山时,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恐惧。
胡山说:“你不想住在这里也行,最好远走高飞。”
我随口问道:“去哪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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