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灯突然亮了(34)
丛林
其实,事发后,宋刚回了趟宋庄,只是没告诉金枝。他看望了金三的家属,留了两万块钱。贵祥是金枝嫁接到他身上的,没有宋刚,贵祥绝对不会当选村委会主任。宋刚怀着歉疚,但没有揽过来。毕竟贵祥是贵祥,他是他,他才不会让自己粘上。他的看望于事无补,却是有利于贵祥的。宋刚还询问过律师。他该做的已经做了,虽然没告诉她。当然,他明白,这与金枝的期望相去甚远。如果与金三的家属达成民事协议,那么贵祥可以少判几年。宋刚掏得起几十万块钱,可凭什么呢?就凭金枝把他和贵祥绑在一起?就凭贵祥每年清明给父亲磕几个头?贵祥如此疯狂,该遭报应,宋刚越想越气。只是这么想的时候,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环绕,你不过是比他幸运而已,宋刚突然就沮丧了。随之更大的愠怒冲上头,贵祥算什么东西?怎么可以和他宋刚相比?
宋刚有自己的难处和痛处,金枝怎能明白?更难的是,他不能向金枝坦陈。可金枝……她的平静,她的不动声色,一点点儿地摧残着宋刚脆弱的神经。
宋刚决定和她谈谈。
某天,金枝正在侍弄菜地,宋剛走过去,捏了撮土,闻了闻。这土地被金枝揉捏得和她一个气味了。金枝兴致颇高,指着被她分成方块的地说,这儿种豆角,这儿种青菜,她的目光热气蒸腾。宋刚没兴致随她想象,哦哦两声说:“我想和你说说贵祥——”金枝打断他:“别提那个孽种。”宋刚说:“其实——”金枝用更高的声音叫:“说了别提他就别提他,他不是我儿子!”她满脸悲愤。宋刚败下阵,说好吧。如果他再说,没准她会大喊起来。金枝紧绷的脸马上松弛,我想长茄子、圆茄子每样都种点儿。宋刚反身,随便吧。
金枝越是回避贵祥,宋刚越是心烦意乱。在吃午饭时,他说,你若去看贵祥——金枝问,汤是不是咸了?真该死!马晓丽看着宋刚,又看看金枝,说我喝不咸。金枝说那你多喝点儿。宋刚直视着她说,我陪你——金枝惊慌道,蒜薹炒过火了吧?这么贵的菜,罪过,罪过。金枝从未这么无礼过,她一向是谦卑的。宋刚闭嘴。
又一个晚上,金枝在擦地。她一遍遍地擦,地板反着贼亮的光。她背对着宋刚,宋刚咳嗽一声,她并没有回头,说:“这灰尘也不知打哪儿来的。”宋刚说:“你歇一会儿,我想和你说说贵祥。”金枝突然回头,“求求你,别再提他好不好?”宋刚忍着火气,“你这是何必?总得让我把话说完吧。”金枝惶恐道:“他,你一个字也不要提。”她突然捂住胸口,“你还认我这个小娘,就不要再提这个孽种。”她脸色发白,随时要发病的样子。宋刚定了足有半分钟,几乎是退到楼上的。
宋刚又失眠了,马晓丽细碎的鼾声让他更加烦躁。一丹和男友复合了,她临睡前告诉他的,这个消息于她多了副催眠药。宋刚想推她一下,手伸出去又缩回来。起风了,像是夜在呜咽。宋刚想起数日前和金枝对饮的夜晚,她敞开了自己,他却裹得严严实实。金枝不让提贵祥,除了恼火和不安,他还有一点儿难过。还是要说的,贵祥怎么可以成为忌讳?那么,就再制造一个机会?这个始终自称小娘的女人还会不会和他对饮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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