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小辑:我苦命的母亲(3)
人间荔枝红
我的老家,乡下盛产荔枝,从小我就常见荔枝,也有不少与荔枝有关的故事。
读小学时,每逢暑假,我和弟妹们就盘算好去外婆家吃荔枝的“计划”。有一年,我们姐弟徒步二十余里到外婆家门前,欢迎我们的,总是那荔枝树叶哗哗的摇曳声伴着外婆的笑声。外婆牵着我们的手进了门,就马上抓了两把米,也沒洗就放进锅里准备煮饭给我们吃,他们平时喝粥很少吃饭。我们笑了笑告诉外婆:“姐婆(客家话),米还没洗呢!”“没事,没事,不干不净吃了没病,亚妹(小孩子)长大了,懂事了。”外婆接着回了话。在外婆家,读大学放假回来的舅仔就带着我们满山跑,去摘荔枝、抓鱼。看着满山的荔枝树,那一串串荔枝果儿像宝石般闪烁夺目,我们放开肚皮吃起来。
我们小时候生活贫困,荔熟时节,家里就是再困难,父母也要买荔枝给我们吃。我们也经常去市场捡荔枝核儿换钱。我家对门就是供销社,荔枝成熟时,附近农村人民公社生产队的荔枝就挑到这里由供销社统一收购,用作烘荔枝干。田梓里整整一条街都排满了荔枝担。这些农民与我父母都很熟,有时候让帮着占位子,也会给母亲一点儿荔枝作为报酬。有一天晚上12点多,我们几姐弟都睡着了,被母亲摇醒起来吃荔枝。母亲小声催着说:“快吃,这个时候的荔枝最甜了。”半夜里我们把新鲜的荔枝美滋滋地“啖”了一回,心里也感到甜滋滋的。
母亲经常挂念着生活贫困的农村娘家,挂念着我们那患青光眼的外婆。她每次回去都要留点儿钱给我舅母,吩咐她时不时买碗粉条给外婆吃。母亲没工作,跟着我奶奶学了竹篾编织,编织洗锅扫换点儿小钱。她每天5点起床,到河边挑水、洗衣服,做早饭。10点以后,街市开始热闹,她就贩点儿荔枝挑着在街巷卖,希望可以赚点儿零钱回娘家时不至于两手空空。母亲顾及我们姐弟都是读书郎,尽量不在学生多的地方卖。一次,我放学回家,碰见母亲在糖街摆着两篓荔枝,她将扁担放在地上垫着坐,没人来买就在那儿打盹儿。我见状心里像被锥子刺着般的痛!我知道母亲很累,那年才35岁的她,显得是那么的苍老,她身体消瘦,两眼凹下去,这是岁月的沧桑、生活的煎熬所致。想到此,眼泪蒙住了我的双眼。我不忍叫醒她,但又怕荔枝被人偷,便站一旁默默地看守着。蒙眬中母亲以为有人买荔枝,忽然惊醒,看见一个戴红领巾、扎辫子、打蝴蝶结的靓女孩儿站在一旁,有点儿尴尬地对我笑了笑。母亲知道女儿长大了,她这样在这里叫卖会让女儿没脸见同学,才选择在这冷清的小巷叫卖。荔枝是一种娇贵的水果,存放时间不长,母亲每次看到满筐的荔枝就要烂掉了还舍不得吃一个。当时我暗下决心,要发奋读书,长大赚钱养母亲,要让母亲享福。但等到我们有满筐上等荔枝带回家时,母亲却尝不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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