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紫色绣球上的蝴蝶(2)
蝴蝶、风眼与无限房间
清会讨厌陆地。她曾说陆地使她无法停止生长,导致她骨质疏松,精神涣散,整个人都失去了密度,只有回到岛屿才能让她重新聚拢。他们在一起时,清会常常为了这事而焦虑。以后你会陪我回岛吗?她问。侯叔诚总是微微点头,但一言不发。毕竟岛屿太遥远,太不方便了,在上面过一辈子肯定很无聊。清会也总有一天会想明白。没想到毕业以后,清会的奶奶就去世了。她继承了奶奶唯一的遗产——一栋建在麻埠岛上的乡村别墅。从此,她离开城市过上了岛屿生活。她当然没有邀请侯叔诚一起住过去,那时他在上海已经有了工作,一切刚刚稳定下来。她没有强人所难。十几年过去了,他再也没有她的消息。最近,他从一些朋友口中得知,她独居多年,不爱与人来往。据其中一位探访过清会的朋友说,她可能患上了某种未知的“不治之症”。
一年前,清会忽然打来电话,邀请侯叔诚去岛上做客。本来他是没有勇气见她的,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已无从修补。不过,正因为有了那些纷杂的流言,他才有借口来。他的余生不能在消磨流言的趣味中度过。如果再不见面的话,关于清会的一切将不可辨别,最后成为流言本身。
2
船靠岸后,侯叔诚在码头等了十分钟左右,清会的红色小汽车便出现了。她和他想象的不一样。他猜想她或许还是美的,但肯定没有眼前这么遥不可及,以至于见到她的时刻,那些炙热的念头像瞬间化入水中的棉花糖一样消失了。她绝对不會对他报以同等的爱了。
车子驶过城区,进入一片荒芜地带。路边的破旧房屋大多没有人住,还有一些被拆了一半。路上,他们没有刻意寒暄,话题跳跃、重复,一如车外闪烁的单一光景。就在侯叔诚怀疑这趟旅程永不终结时,车子停下了。
清会的宅子建在平地上赫然凸起的陡峭山坡上,阴面能远眺涌动的大海和几座时隐时现、不知是否有人居住的小岛。房屋被厚重的冬青和致密的暗紫色绣球团团包围,依稀能看到屋檐和飘窗。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就在脚下,蜿蜒至一幢干净通透的两层楼房。宅子的外部并不起眼,承袭着中国特有的乡村别墅建筑风格,墙面也没有仔细粉刷过,显出凋敝的疲态。不过,宅子里面的布置倒很讲究,从客厅来看,装饰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冲突,又保留着隐约可见的层次和美感。客厅整体被粉刷成浓郁的翡翠绿色,深栗色亮皮沙发上堆着几个雪白的仿皮草靠垫。墙壁上挂着热带风格的画作,可能是弗里达的作品。一道涨满竹叶墨色的中国屏风阻隔着客厅与玄关。侯叔诚忽然有种错觉,房子虽然不大,却分明有着比实际更多的房间。他感到玄关那头不时飘来烟草、咖啡、酒精和枯败植物的味道。他对清会说,这儿的布局挺奇怪。她回答那不过只是一种错觉。
相关阅读
-
生活随笔:父亲的一辈子
十多年前,我把父亲从江西老家接到深圳生活,想尽儿子的一份孝心。但父亲对喧闹的城市总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方言太重,很难和他人沟通,而我和妻子白天都要上班,根本没办法
-
精选散文:肝胆相照的友谊
和才,字蔚文,纳西族,1917年7月出生在丽江鲁甸乡阿时主村(今新主村),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,他是自东巴神罗创立东巴教以来,第一位在现代学术界里工作而且有优异成绩,得领
-
生活随笔:那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
燕茈 1 夜半,周围静悄悄的。 小乖每天夜里都要哭醒几次,醒来就坐在床头,对着嫲嫲的房间哭喊:“嫲嫲,阿嫲嫲。”(嫲嫲,是客家方言中对奶奶的称谓)直到嫲嫲过来,喊句:“组惹(
-
生活随笔:那些关于蝉的记忆
廖锦海 对于蝉,我历来不是很厌恶,但也不大喜欢,特别在炎热的夏天清晨,好不容易趁凉快睡个懒觉,栖息窗外柳树上的蝉儿竞争先恐后放声高歌,仿佛一支乐队在演奏高亢激越的曲子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