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随笔:回家的路
葬礼
二婶十天前突然地离开了我们。
二婶大名叫周锡英,娘家为广西博白那卜金固村。其实,二婶并非我的宗族婶婶,而是我的前岳母,她生有三子一女。妻子小梅去世后,二婶自然变成了我的前岳母。虽然我很抗拒这样的称呼,因为这样的称呼让我感觉离她们越来越远,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,我不得不面对。
2019年5月17日晚上七点多,我突然接到内兄龙哥带着哭腔的电话:“二婶没了!”“真的?怎么没了?什么时候?”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愣了十几秒钟没反应过来。“真的。今天下午五点多,她被人发现在家门前的小河浸死的。”我的眼泪禁不住簌簌流了下来。
据龙哥说,河对面有一块外村人的沼泽地,丢荒了十多年,二叔二婶觉得丢荒可惜,就开垦了起来,种了好多年的花生、芋头、玉米。平时他们闲不住,那天中午太阳很猛,二叔因脚受伤在家休息,二婶早早就到那块地里拔草。下午五点多,有位村民到河边挑沙,发现二婶头戴斗笠,面朝下扣在水里,该村民急忙跑回来告诉龙哥。龙哥立即跑到河里,抱起二婶来抢救,当时人就没气了,身体僵硬,嘴唇出血。
接到噩耗,当晚我和爱人秀卿(我的现任妻子)商量。秀卿含泪说:“明天回去送送二婶,尽尽孝道!”5月18日上午九点多,我和秀卿驱车匆匆赶回马山显村。
“二婶在祠堂,你们先去见见面。”站在一旁帮忙处理丧事的邻村师傅佬华哥抹着眼泪,满脸凝重地说。
我们来到祠堂,穿过中间的天井的左边通道四五米,来到祠堂的下座。一个高约两米、宽一米多的破旧的木柜横在下座的前端,柜里放着各种杂物,其中还有几捆五六十年代马山显村缴交公购粮的票据及开支单据。一张蓝黑黄相间的百纳粗麻蚊帐悬挂在靠右墙的半空中,蚊帐的四个角拼命地在墙上、柜角找到依靠。掀开一边的蚊帐门,只见二婶静静地躺在铺着破旧草席的地板上,双目紧闭,眼眶凹陷,颧骨高耸,脸庞瘦削,皮肤苍白,遗容安详。
“二婶,我们来迟了!您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?我计划忙过高考,暑假来看望您,谁想这竟然成了不能实现的愿望……您的外甥听到您的噩耗他痛哭不已,他无法回来给您送行,我代他给您送行……”我跪了下来,磕了三个响头,哭诉着,秀卿也跟着跪拜哭泣。
原计划在当天下午三点出殡,左等右等,兴弟和侄子阿金、阿银等还在赶回的路上,看来他们无法给二婶送行了。下午六点多,终于等来了廉江殡仪馆的车辆。两个壮实严肃、一高一矮的师傅抬着一个用铁管焊接的像梯子一样的铁架进来,铁架两端把手倾斜。他们将铁架放置一边,然后拆蚊帐,露出整个遗体。一个师傅摘下二婶头上的蓝色绒帽,顺手拿着一件衣服盖在她的脸上,另一个师傅往铁架上铺一张黑色宽大的裹尸胶布。一人单手提着两个裤脚,一人双手扯着上衣,一下就将遗体提起,放到裹尸布上。然后,两人各扯一端,将裹尸布卷起,就在遗体被拉起的一瞬间,裹尸布“呼啪”一声逆时针席卷过来,刮起一阵风,那声音仿佛打在我的脸上和心上,我的心不禁一阵紧抽,无比疼痛。师傅两端拧紧,封口胶打包,粘上逝者的名字。二婶苍白慈祥的脸一下子就躲到黑色的胶布后面,让人眼前一片漆黑。二婶当晚被火化和埋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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