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节选:我的亲爸爸(5)
麦子地
这个好办。我说。首先询问谁家有警察。走了几家,跟母亲说的情况都不太符合。我开始紧张起来:是不是父亲死后,爷爷奶奶不堪悲痛,也去世了?那么,那座有瓦房的院子,门前的麦子地,不会一块儿都消失吧?我想不会。母亲说,我劝你别来,不听。看看,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。母亲平时做事,是个很有主见的人,可是这件事上,她却表现得拖泥带水,含含糊糊,似有难言之隐。也是,这件事,对一个女人来讲,是致命的伤疤,母亲不愿意将它揭开,再疼痛一次。15年了,她一个人带着孩子,熬过多少难熬之夜?想来,那些夜晚,母亲一定会想起父亲,想起这个遥远的地方。她的魂,已经回来过多次了呢。
正午的阳光很旺盛,刺得人睁不开眼睛。蝉声透过树隙传了过来,此起彼伏。孩子们停止了玩耍,好奇地看着我们。我冲他们挥了挥手,他们发出一声喊叫,“哗啦”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。汗水浸湿了母亲的衣衫,母亲的步子越来越碎,好像走不动了。我找了一处树荫斑驳的地方,让母亲歇着,一个人去找。
绕着村子一家家地走——终于,我看见了几间大瓦房!瓦房很突兀,很破旧,很沧桑,与周围的土窑洞很不协调。我感到了亲切,还有,前面的麦地!我问村人:“这家是警察吗?”一个男人说,原来是,现在没了。“殁了多长时间?”我问。大概十几年了吧。村人不解地望着我。
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地搏动,呼吸困难。我捂着胸口,防止它冲将出来。嘴唇很干,喉咙也很干。我用力舔了舔嘴唇,咽了一口唾沫,清了清喉咙,准备见亲人该说的话题。
屋里住着两位老人。奶奶个子不高,脸颊消瘦,嘴唇像包子一样紧紧地回凹。她身穿一件蓝色的布衫,年龄大概六十多岁;爷爷个头很高,但背有些驼,年龄看样子比奶奶要大一些。看见我,浑浊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。
“娃娃干甚?喝水吗?”爷爷操着浓浓的陕北话问我,脸上是慈祥的笑容。
“谁家的客娃?城里来的吧?看把你热的。”奶奶端了一缸子水给我。
“喝吧,凉开水。”见我痴愣着,奶奶笑嘻嘻地说。我仰起脖子一饮而尽。水甜甜的,看样子放了糖。“你是谁家的客娃?”奶奶问。
“我不是客娃!我是强子,你们的孙儿啊!”
两位老人愣了一下,有些莫名其妙,面面相觑。
“我是强子,你们的孙子!我回来看你们了!”我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泪水和着汗水流了下来。我万分激动。
两位老人被我的热情弄蒙了。他们呆愣愣地站着,一脸的错愕。
“我爸牺牲了,我妈本来早想回來,因为我要上学,所以一直拖到现在……对不起啊,爷爷奶奶,让你们受苦了。孙子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。”这些话,一路上不知想过多少遍了,每次都能把自己感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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