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史小说:一只乌盆(15)
乌盆
“所以我说啊,咱万岁爷做皇帝,貌似曲折动荡,实则有惊无险。你说那十三年里,别人替他挨板子丢性命,他自个儿却是啥事都懵懂,躲在八千岁府里,养得像只白蚕儿。咱皇帝爷的福分,便是那皇太祖也比不上。你看太祖他老人家,半辈子红着脸硬着头皮跟人家干架,好不容易得天下坐龙椅,以为可以好生享受一番。可那些血水里泡大的弟兄们却一个个不肯体谅他,动不动跟他闹脾气,这个嫌封的官不够大,那个怨赐的地不够宽,把太祖气得不知折了多少寿。咱那皇帝爷呢,他在那张大龙椅上坐得可自在,不必像太祖那样挖空心思对付小兄弟,也不必装出明君的样子,天天受那些鼻涕乱淌的老臣纠缠。那些鸡零狗碎的麻烦,从不需要咱皇帝爷操心。后宫里的人总是唠叨,皇上要注意龙体,不可操劳过度。咱皇帝爷听了直笑,朕操心个屁!天下是朕的,社稷是朕的,可朕偏偏却是不用操心。——咱皇帝爷何以如此逍遥,还不是因他有了包拯那样的一堆能臣良吏?
“这包拯也是苦命的主儿,小时候的事咱不说了,戏台上都在演着。单说这回评荐大宋侠客的事,他尽是自寻烦恼。咱大宋有侠客吗?别人不知,你这个‘北侠还不晓?”
欧阳春听得耳根发热,嘟囔道:“我并不想做侠的……”
乌盆道:“世间万事正是如此朦胧,到手的茫然,失手的彷徨,非得要上下闹将一番,这事儿才人得体统。按说‘陷空五鼠,个个才艺超强,胆识过人,那侠客榜上咋样排,也该有他们的份儿,可偏偏包拯却遗漏了他们。”
欧阳春问:“好端端的五个好汉,何以谓之‘五鼠?”
乌盆道:“‘五鼠是他们的绰号,分别是‘钻天鼠卢方,‘彻地鼠韩彰,‘穿山鼠徐庆,‘翻江鼠蒋平,‘锦毛鼠白玉堂。你听这些绰号,便知他们的本事:‘钻天鼠卢方善登高;‘彻地鼠韩彰谙入地术;‘穿山鼠徐庆,得天竺高人指点,懂缩骨秘道,偌大身子躲得进一个花瓶;‘翻江鼠蒋平,水中行走如平地,能在水面下跪翻筋斗。唯一不以本事得名的是白玉堂,白玉堂在‘五鼠中排行最小,本事却最是了得。因他长得标致风流,江湖人称‘锦毛鼠。‘锦毛鼠精通易容秘术,便是他那四个结拜兄弟,也不定见过他的真实面貌。”
欧阳春点头道:“呀,他们这才叫侠啊!”
“非也,”乌盆道,“‘侠者何谓?以武犯忌也,多少是要跟朝廷作对的。咱大宋的老祖宗太祖或可称侠,然太祖成了太祖,便做不得侠了,他总不至于跟自个过不去吧。”
“难怪太祖要‘杯酒释兵权。”欧阳春道。
“人总是这样,自个儿做过什么不计较,别人学他过去的样子,便丝毫不能容忍。”乌盆继续道,“大宋无侠是实情,便是‘陷空五鼠,虽个个武艺高强,每日也只是在岛上捕鱼为生,闲来切磋技艺,以此取乐。那‘锦毛鼠白玉堂天生好动,喜好漂游,平日不常在岛上,或混迹于市井之中,或嬉戏于勾栏之间,放浪形骸,行踪不定,却也不曾作过什么冒犯王法的逆举,这便算不得侠了。然大宋无侠又何妨,谁个非要咱大宋有侠的?咱大宋无侠,那皇帝爷该欢喜才是。偏偏那包拯多事,说是历朝历代都有侠,大宋无侠会遭后人笑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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